bobty翻看秀场、街拍中的模特们,几乎人人背着一个和自身比例超级不符的手提袋。袋、大菜篮……往常对包包“显高”“显瘦”“显轻盈”的要求bobty,此时似乎完全消失了。
上一次大包的流行,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。人们想不通曾被揶揄太笨重的大包,为什么至今还能热回来?就连往日挚爱小巧包型的老牌时装屋,也不约而同开始给自家包包加码。
▲3月的巴黎时装周上,MiuMiu(图1、2)、LOUIS VUITTON(图3)等奢牌秀场都拎起了大包。
Chanel的名媛链条包变成了能塞入外套的“短途旅行简包”。一向随性、雅气的Loewe,则在2023年秋冬系列上,早早把标志性的Puzzle Tote手提包款式改装成轮廓、容量更大的单肩袋;除了皮革款,还提供了帆布、绒面等更贴“打工人之气”的舒适质地选择bobty。
大包小包的转变,指向的也许是一种生活观的迭代。极简、柔软、耐脏,是这季包袋的设计关键词。它们没有很强的季节性,什么都能装,也随时能拎出门。
对大包的再次热爱,是建立在小包“美但无用”的命题之上的。可与其说这是现代设计师们的“反省”,不如说是全球经济疲惫时代下,一种无奈且被动的选择。
没有什么风潮是无缘无故刮起来的。如果说,古早的经济学家擅长利用女人的裙子长度来判断股市走向,那么包包的流行趋势便是当下更直观的“经济指数”。
曾经被小包统治的手提袋界,从2023年开始逐渐松动。那一年,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了《世界经济展望报告》,其中写道,全球经济虽然在各种冲击下开始复苏,但经济增长仍旧缓慢且不均衡,分化趋势日益扩大。
比起张扬的华丽,现代人更需要足够的安全感。更大、更柔软、更蓬松的衣物,能无形中消解掉人的一部分紧张感,而看似夸张的大包,也更能适配蓬松的衣服,塞下更多的日用物。它经济且实用,性价比更高。
短短6年内,“XL包”与“mini包”轮番上阵。这种时尚流行的图景,指向的不仅是如今人们更倾向长期主义的消费观,也指向了女性随着社会经济起伏而不断转变的角色与身份。
2000年,《欲望都市》第三季正式开播。谁也没想到,女主角Carrie Bradshow在遭遇抢劫时的一句纠错“It’s not a bag, it’s a Baguette!”,让法棍包火得一塌糊涂,不仅从此站上“人生巅峰”,至今仍是It Bag界的拔尖选手。
▲多年后,《欲望都市》女主角、演员Sarah Jessica Parker重演了此幕
其实,对比名气的历史,法棍包的诞生要久远更多。早在1997年,品牌创意总监Silvia Fendi就创制出了FENDI Baguette手袋。只是在推出之初,Baguette并没有获得太多反响bobty,直到《欲望都市》的出现,才让这只小小的腋下包,彻底活了起来。
称它为“法棍包”,是因为它小巧细长bobty、轻盈的外表。包的肩带长短,令它刚好能被夹在臂下。对比背大包时的笨拙感,它更能让人联想起夹着长条面包从面包店走出的、潇洒松弛的法式女人。
那时,法棍包流行的原因纯粹是“好看”。芬迪家族传人Silvia Venturini Fendi后来在VOGUE采访时,甚至强调这款包的“反功能性”。这大概是“第一只被当作服装看待的手袋”。
对实用价值的抛弃,指向的是不再寻求性价比的经济环境,也是女性对生活的新期待。
当包包仅仅只是以装饰的形式出现时,意味着女人不再需要背上繁重的文件,也无须再为出游时要带齐装备而忧心疲惫。它的“小”与轻松,模仿的是一种富态——除了钱包和口红外,一切琐事都可以交由别人料理。
但这股“法棍包风”,其实并没有真正带动主流审美发生变化。它们的出现,更像是刚好迎合了新世纪女性观念的诞生——当她们获得了钱包自由后,隐喻着职场和家庭的“物质压力”,便是最先要放下的东西。
包包的设计,足以窥见一个时期的经济。大包与小包的潮流互转游戏,也隐现着整个社会的钱包波动状况。
“西方最快乐的1920年代”,经济发展随着工业和科技的进步高速沸腾,整个社会都沉浸在欢快的泡泡中,女性亦开始参加舞会。那时的手提包,华丽才是常态,实用最“不值一提”。
在全球经济还步步往上爬的2018年,年轻品牌Jacquemus凭借高度仅仅只有7厘米的Le Chiquito Bag“小废包”,备受舆论关注。这款只能用手指头勾起的迷你包,除了可爱,小到连一只耳机都放不下。从这之后,各大老牌纷纷将标志的包款改造为缩小版尺寸。
但考古迷你包史,其实包包变小的趋势,远比Jacquemus的灵感出现得更早。2014年,Gucci就推出了经典GG Marmonte的迷你版。2015年,Chloe设计的圆环包Faye bag提供了两个尺寸,其中小号手袋更受欢迎。
在“小废包”出现之前,时髦界已经开始卷起了小包当道的风。数字生活的兴起、生活的向好、女性对包包重量下意识的要求,不经意敲开了新流行的大门。
如果说,小包的出现就像是一种松弛生活的预言与验证;那么与之相对的,则是大包折射的灰色经济。
20世纪30年代,是一个“咆哮”的时代,西方女性开始走出家庭、步入职场。她们拎起“公文包”,尝试体验从服饰到生活所带来的“一切尽可掌握”的快感。大容量的包包不仅实用,也是她们的“战包”。
但女性出走的30年代,也是大萧条蔓延的时期。战后,各种危机侵扰着经济发展,急需劳动力的市场,决定给女性开放更多职位。她们当过秘书、护士,做着辅助男性工作的职业。
许多贵妇迷恋的爱马仕Kelly包,同样在这个时期出圈。1923年,爱马仕第三代传人埃米尔·爱马仕为妻子设计了Sac depeches手袋(直译也有“公文包”的意思),这是kelly包的雏形。
30年后,摩纳哥王妃拎着当时还未改名的kelly包遮挡孕肚,让它一战成名。但当时人们迷恋它的原因,除了“贵”,也许还有它足够大和柔软的轮廓,提供了厚重、结实的安全感。
▲因为摩纳哥王妃Grace Kelly这一背,从此包包也改名为kelly包
贵妇把爱马仕拎成了优雅的标志,普通阶层的女人,则把目光投向其他同样拥有大轮廓的包袋。60、70年代的时尚杂志上,多的是这样的“公文包”。
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,在21世纪,无论是kelly包还是Birkin包,爱马仕都倾向于把它们改成更受欢迎、更小尺寸的手提袋。
2011年的《康熙来了》,小S邀请了各路女明星上节目分享自己的包橱,女明星的包包都又重又大。
那一年,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发布的《2011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报告》中显示,全球金融危机导致了失业率居高不下,全球经济仍然需要时间恢复。
包包的尺寸,成了数代人反复轮回的生活观的一面镜子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FENDI曾于2022年推出25周年纪念限定法棍包,其关注度却惨遭滑铁卢,答案似乎也不奇怪了。
秋冬季的大包,几乎把过去的花哨元素都拦在门外。低调的棕色、白色、灰黑色彩成全了“静奢风”的极简轮廓。光看包包的照片,几乎想象不出它最该由“谁来背”。
无性别的手提袋,既是一种包容,同时也是一种界限的模糊化。WSJ magazine中文版曾指出,“经济下行历来会使时装业转向更具性别包容性的风格,告别奢侈时装往日的排他性。”
服饰男女皆宜,也意味着时尚资本家们能以更低的成本,造出被更多人接纳的衣物。
翻看极简风流行的20世纪70年代,也是物价上涨、经济衰落的时期。那时,不仅图案繁复、镶嵌水晶的牛仔裤在逐步消失,千禧年末的股市后,“精奢风”更直接取代了新千年的色彩狂欢。
时尚是一个矛盾体,它既展现了一种“永恒”的风格潮流,也代表了瞬息万变的不确定性。它不仅仅是资本家的造物、社会经济的镜子,也是普通人消费观的集合体。
时尚作家John Duka曾在1982年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买得起昂贵商品的顾客虽然会更挑剔,但他们的消费力很少受到经济动荡的影响。”群体庞大的普通消费者,扰动时髦的力量似乎更大bobty。
当她们开始反思衣物的实用价值,同时也在形塑新的时髦。当她们开始抛弃转瞬即逝的季节款,那么距离下一个时髦转折点的到来,似乎也不遥远了。